美国大选结果出炉之时,德国政坛罕见激烈震荡。
根据德国执政联盟对提前大选的安排,预计本届德国政府将于12月16日迎来信任投票,新一届大选则于2025年2月举行。
2025年1月20日,美国举行新总统就职仪式。换而言之,在德国举行这场罕见的提前大选后,未来的新德国总理将担负起引领德国政坛,应对“特朗普20.0时代”的重任。
德国交通灯联盟的“联姻”为何没能走到底?在目前的潜在候选人中,谁的胜率最大?面对胜选归来的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德国是否做好应对准备?
第一财经就上述问题专访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副主任伍慧萍教授。她表示,现在德国政治出现了一个空白期,明年领导德国的不一定是目前的德国总理朔尔茨。
她表示,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德国联邦总理候选人、基民盟主席默茨很可能会成为下一届德国总理。
政治联盟破裂主因是钱
过去三年以来,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三党组成的联合政府的稳定性不断下降。其中特别是自民党与其他两党在施政理念的底层逻辑方面就分野巨大:在德国,社民党和绿党均属于左翼政党,其主要施政方针包括在社会政策和应对气候变化等议题时提供融资支持;但自民党在此方面几乎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
在矛盾到达顶峰之后,当地时间1 1月6日,朔尔茨肖宣布解雇德国财政部长林德纳,他表示,林德纳经常以不恰当方式阻碍法律实施,林德纳采取狭隘的党派政治策略,经常“辜负我对他的信任”。
伍慧萍表示,此次三党联合政府最终破裂是因为财政问题。她解释道,未来德国要出台此后多年的财政预算,但是三党在财政预算上争执点非常多。
譬如,“为了去拯救现在下滑的经济,朔尔茨作为总理召开了一个经济峰会,但他没有邀请他的财长参加,德国财长就针锋相对召开自己的一个经济峰会,其内部很多观点上是完全不合的。”
近年来,社民党和绿党在债务制动问题上争吵不休。同时,考虑到俄乌冲突、德国基础设施翻新、应对气候变化与能源问题,上述议题都需要大量资金,但自民党拒绝让步,坚决选择推行紧缩政策的措施。
“譬如最近的一次。德国财长拿出一个立场文件,实际上是推翻其他两党的一些在社会政策方面的基本想法。”伍慧萍表示。
确然,林德纳10月发布了一份政策文件,该文件列出了一系列财政和经济建议,包括要求削减福利金、减少气候保护措施以及为企业减税。这些提倡遵守财政纪律的经济改革要求,却难与其他两党达成一致。社民党和绿党将这种行为视为一种挑衅,预算谈判随之陷入僵局。
朔尔茨在解释解职林德纳的决定时称,向后者提供了一份“全面的计划”,以“弥补2025年预算中100亿欧元的缺口”。内容包括举借额外债务以降低能源价格,挽救濒临破产的汽车行业的就业,以及为投资企业提供税收优惠。
但这份计划也同样被持有自由主义经济立场的林德纳拒绝。朔尔茨称,林德纳的利己主义达到了“完全不可理解”的程度,德国企业需要立即得到支持,但林德纳“没有表现出为了国家利益而实施其他任何提议的意愿”。
谁会成为德国新总理
接受第一财经记者询问的德国问题专家均认为,在未来的大选后,社民党和朔尔茨能够继续执政的概率非常小。
伍慧萍对此表示,在选举后,社民党有可能会作为比较小的执政党,但是主要执政党肯定不是社民党,目前该党民调支持率只有16%~20%,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主要执政党。
综合各方民调显示,目前德国最大在野党联盟党(基民盟和基社盟)的支持率在32%左右,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AfD)排名第二,支持率在18%左右,朔尔茨的社民党支持率排在第三(16%),不过考虑到所有党派表示不愿同德国选择党联盟执政,即便该党可以进入议会,但也无法执政。
如果默茨当选,他将带领德国政府面对特朗普政府。
对此,伍慧萍表示,默茨首先还是想要尽量去争取特朗普,因为默茨等人还是相对较为亲美的。
她对记者解释道,默茨本人曾经在美国的私募基金巨头效力10年左右,彼时他是该机构在德国负责人,“我觉得一开始他还是要尝试同美国维系欧美盟《567彩票1.0.1手机乐园APP》友关系”。
如何面对“特朗普2.0”和关税威胁
当前德国经济严重依赖出口,很容易受到美国对进口产品征收潜在关税的重大影响。
德国联邦统计局在10月时曾表示,美国作为德国贸易伙伴的重要性与日俱增。自2021年以来,美国一直是德国仅次于中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但今年上半年超过了中国。根据其数据,按价值计算,2023年德国约有9.9%的出口流向美国。
德国ifo经济研究所最近在一份报告中表示,如果特朗普兑现其威胁,对所有贸易伙伴从美国进口的商品征收20%的基本关税,这些措施将意味着仅在德国就会造成330亿欧元的巨大经济损失,该所并估计德国对美国的出口可能会因此减少约15%。
在此情境下,汽车和化工是受特朗普潜在关税影响最大的两个行业。
伍慧萍表示,此前德国虽然可能在一段时间以来对特朗普再度上台的可能性做过展望,但是“感觉他们还是有一部分侥幸心理,觉得在美国民主党宣布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参选后,他们一度希望还能够维持现状,保持在相对的舒适区里面。”
她认为,特朗普再次上台之后,德国人需要接受这样的新现实,直面特朗普2.0时代,为特朗普上台之后欧美关系的变数做好准备,实际上,”现在感觉他们是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办法想象将来怎么去跟特朗普打交道,叠加其内部分歧,就把大选提前了。”
她提醒道,虽然德国这边会尽力希望能够维系欧美盟友关系,但特朗普上台之后,会对现在的欧美盟友体系造成极大冲击。
其中,“在贸易冲突的问题上,我觉得无论现在还是未来的德国政府肯定要尝试同美国取得一定妥协,缓冲欧美之间出现贸易战的可能性,但是随着特朗普的上台,贸易摩擦争端和惩罚性关税的场景,也是越来越变成了一种现实场景了。欧洲人也不得不为之做好准备。”她表示。
同时,德国在安全问题领域也会面临越来越多问题,她谈到,“美方在安全领域会逐步减少对欧洲目前地缘安全问题的支持和投入,慢慢撤出,把欧洲安全责任完全交给欧洲自身,德国作为欧洲大国,在此方面要稳定欧洲安全局势,这对德国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所以感觉现在德国真是内忧外患,而且本身经济又极其不景气。”她表示,未来联盟党如果上台后,其做法跟左翼政党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其在经济治理方面能力更强,在提振德国经济竞争力方面,至少比现在的红绿灯政府会好一些。
“带领德国走出目前经济困局,可能是联盟党上台之后最主要的施政重点。”她表示。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
责任编辑:刘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