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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11-11 03:33

  布鲁克斯表示,在过去的八年多时间里,他一直被两个问题困扰着。首先是:为什么美国人会变得如此悲伤?抑郁症发病率上升,以及因毒品、酒精和自杀而导致的绝望死亡人数上升,已经广为人知。但其他数据也同样令人担忧。自 1990 年以来,说自己没有亲密朋友的人比例增加了四倍。超过一半的美国人说没有人很了解他们。报告称“持续感到悲伤或绝望”的高中生比例从2009年的26%飙升至2021年的44%。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美国人变得如此刻薄?布鲁克斯最近与一位餐馆老板聊天,他说他每周都要把一位粗鲁或残忍的顾客赶出他的餐馆,而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一间医院的护士长也表示,由于病人变得如此粗暴,她的许多员工都离开了这个行业。2020 年,美国仇恨犯罪上升到 12 年来的最高水平。至少直到最近,谋杀率一直在飙升,枪支销售亦是如此,社会信任度也急剧下降。定义美国这个时代的词汇充满了威胁的气息:阴谋、两极分化、大规模枪击、创伤、安全空间……

  美国民众陷入了某种情感、关系和精神危机,它加剧了美国的政治功能失调和民主普遍危机。它表现在多个方面,从人口统计方面来看,长期以来,美国一直是一个白人占主导地位的国家,但现在正逐渐成为一个更加多元化的国家,这一变化令数百万美国白人感到恐慌。在经济方面,严重的经济不平等和不安全感让人们感到恐惧、疏远和悲观。

  布鲁克斯认为这些原因是真实存在的,但不能完全解释这种程度的社会和情感崩溃。他认为美国人变得悲伤、疏远和粗鲁最主要也是最简单的原因是,在美国社会生活中,人们不再接受如何善待他人和体贴他人的“训练”。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自私自利。在一个健康的社会里,家庭、学校、宗教团体、社区组织和工作场所等机构组成的网络,有助于将人们塑造为善良、负责任的公民,成为那种互相帮助的人。而美国民众则是生活在一个在道德形成方面非常糟糕的社会之中。

  在历史上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里,美国充斥着道德形成机制。美国的开国元勋们对人性的看法很低,他们设计宪法的目的就是为了缓和这种看法。在美国建国后的大约150年里,美国人一直痴迷于道德教育。1788年,诺亚·韦伯斯特(Noah Webster)写道:“对社会来说,人们的美德比他们的能力更重要;因此,培养心灵要比培养头脑更用心。”为非裔美国人开办的早期学校汉普顿学院(Hampton Institute)的校长霍利斯·弗里塞尔(Hollis Frissell)宣称:”品德是教育的主要目标。”直到1951年,全美教育协会(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组织的一个委员会指出,“对道德和精神价值的不懈关注仍然是教育的重中之重。”

  在课堂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团体:基督教青年会(YMCA)、将富人和穷人聚集在一起为边缘化群体服务的定居运动、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的土地伦理,它将人们的道德关怀扩展到适当照顾自然世界;工会和工作场所协会,它们除了加强对工人的保护和提高工资收入外,还坚持工人阶级的某些体面标准……

  但这些基本上都慢慢消失不见了。关键的转折发生在二战之后,当时人们正与20世纪的恐怖斗争。而美国的学校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放弃道德教育。正如,美国教育历史学家B.爱德华·麦克莱伦(B. Edward McClellan)在《美国的《全国人工彩票计划》道德教育》一书中所记载的:“到了20世纪60年代,美国刻意的道德教育全面撤退”,因为教育者“更关注学生的SAT分数,中产阶级父母争相寻找能给孩子提供最佳机会进入精英学院和大学的学校”。 在一个又一个领域,人们认为道德推理其实并不

  20 世纪以来,与道德有关的词汇在美国教科书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根据2012年的一篇论文,与美德相关的一组词语的使用率也显著下降。其中包括勇敢(下降了65%)、感恩(58%)和谦逊(55%)。几十年来,研究人员一直在询问即将进入大学新生们的人生目标。1967 年,约 85% 的人表示,他们有强烈的想要发展“有意义的人生哲学”;到 2000 年,只有 42% 的人这么说。经济富足成为主要的人生目标;到 2015 年,82% 的学生表示财富是他们的目标。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美国正在发生的去道德化进程,他们认为结果将是平淡的道德相对主义和空洞的消费主义: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心理学家乔纳森·海特(Jonathan Haidt)在《正直的心灵》(The Righteous Mind)一书中写道:“道德群体是脆弱的,很难建立,也很容易被摧毁。”当你在一个没有道德结构的文化中长大,你的内心就会变得脆弱。你没有道德罗盘给你指引方向,也没有可以宣誓效忠的永久理想。

  美国杜克大学神学院的神学家卢克·布雷瑟顿(Luke Bretherton)向布鲁克斯表示:“持久道德框架的瓦解总会产生断裂、疏离以及与周围人的隔阂。”其结果就是作者在周围人身上看到的那种悲伤。年轻人都在徘徊,离开学校,从一家精神健康机构转到另一家。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统计数据显示,美国的自杀率自2000年以来增加了30%以上。

  文章写道,孤独时代不仅仅是悲伤的时代,也是暴力的时代。在 19 世纪的美国,当许多孤独的年轻人穿越西部边境时,他们往往会做的一件事就是互相射击。俗话说,痛苦不转化就会传播。人们会变得更加冷酷无情、戒备、不信任和充满敌意。如果使人们陷入道德真空,他们就会寻求用手边最接近的东西来填补。在过去几年里,人们试图用政治和部落主义来填补道德空虚。美国社会已经变得高度政治化。

  根据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国内政策研究主任瑞安·斯特里特(Ryan Streeter)的研究,与不孤独的年轻人相比,孤独的年轻人积极参政的可能性要高出七倍。对于那些感到不被尊重、不被关注和孤独的人来说,政治是一种诱人的社会治疗形式。在美国,政治压倒一切。教会、大学、体育、流行文化、医疗保健都被卷入了一场接一场的争斗中——红蓝大战。

  布鲁克斯指出,寻求通过政治来摆脱悲伤、孤独和失态,只会陷入一个充满恐惧和愤怒的世界,一个以虐待狂的方式追求统治的世界。在美国“综合社会调查”(General Social Survey)中,2022年有20%的美国人认为自己的幸福水平最低,而 1990 年只有 8% 的人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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